第二章
       盛阳县离盛京只有百十里的路程,鬼谷真等人现在所住的宅子,也是老狼王当年在未继承王位时,曾住过的院落。

       这次鬼谷真带着几个心腹随从来盛京,也是奉老狼王的差遣来这边办事。

       没想到从前每隔一个月复发一次的旧疾,最近却越发频繁起来。

       情急之下,鬼谷炎才和荣华、富贵等人才想到了从皇宫里掳人质的计策。

       别看他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对谁都礼遇有加,客客气气,但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

       玉钰儿口口声声说她可以治鬼谷真的病,他是打心底不相信的。

       从外表看,玉钰儿十八、九岁的年纪,虽然生了一张奇怪的脸,但浑身上下却充满了娇气,显然小时候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这么一个性格古怪,脾气刁钻的人,怎么可能会医病治人?

       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所以鬼谷炎留了个心眼,吩咐人去找了毒药给府里的小母鸡服了下去,并保证小母鸡三五个时辰内不死。

       他拎着中了毒的小母鸡给玉钰儿瞧,试探她究竟能不能把毒解了。

       结果令鬼谷炎大为意外的是,那小母鸡在玉钰儿的手里,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撒着欢儿的跑出去玩了。

       “说到底,你们还是不相信我。”

       “玉姑娘莫要恼怒,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想看看玉姑娘对解毒究竟有几分把握。”

       事后,鬼谷炎很诚心的和玉钰儿道歉。

       虽然他仍旧有些不相信这个面孔诡异的姑娘真的能救真弟的性命,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存在,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玉钰儿懒得和他们计较,因为昨天傍晚,鬼谷真又犯病了。

       的确如鬼谷炎所形容的那样,不犯病时,他和好人一样。犯了病,就会不停的咳血,脸色苍白,一副马上就要去阎王的样子。

       她上下打量着鬼谷真,翻他的眼皮摸他的脸,一会揪揪耳朵,一会又捏捏鼻子,不理会病弱中鬼谷真无力的愤怒,她还气人的冲他直做鬼脸。

       直到她心满意足的吃光他的豆腐,把他气得火冒三仗之时,才一本正经的皱起眉头,认真道:“若无良方医治,你的命,活不过今年十月。”

       这话说得十分无情,丝毫没有任何委婉之意。

       就算鬼谷炎早已认清这个事实,亲耳听玉钰儿下此结论,他还是沮丧了好久。

       两人虽不是亲生兄弟,但他自幼父母双亡,几乎是被老狼王,也就是鬼谷真的父亲一手抚养长大的。

       如果真弟有个三长两短,叔父和婶娘肯定会非常伤心绝望。

       更何况鬼谷真聪明绝顶,多才多艺,是狼族最趁职的继承人,一旦他性命不保,狼族的将来,恐怕也会凶多吉少。

       努力从床上坐起身的鬼谷真,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无所畏惧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今生我只有这么多寿禄,又何必与命去争?”

       说完,狠狠白了玉钰儿一眼,“至于这个神棍的话,不听也罢。”

       被骂成神棍的玉钰儿当场便冷下小脸,不满的回瞪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刚刚说了,若无良方,你的命活不过今年十月,不过你前世积了福,这辈子遇到了我,这也就意味着,你的命,不会那么快就被老天收走。”

       说着,还假模假样的轻叹一声,“妖孽啊,顶着这张美人儿脸出去,将来得祸害多少姑娘?”

       不等鬼谷真发怒,她“啪”一声打了个响指,“笔墨纸砚侍候,我开张药方子,你们去把炼药的材药都给我一一备好,能不能救活你们家主子,就看你们尽不尽心去找制药的药材了。”

       荣华富贵虽然对玉钰儿嚣张的样子颇有微词,但现在这位姑娘还不能得罪,只能忍气吞声的将纸笔拿给她。

       鬼谷真这个人,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可自从遇到这个丑八怪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修养已经彻底破功。

       如果不是堂兄三番四次的维护她,他早把她丢到山崖底下去喂狼了。

       不多时,一张鬼画符似的药方写好,对各种药材皆有研究的鬼谷炎接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玉姑娘,你确定给真弟治病的药材,就是这些东西?”

       ※※※※※※

       当今天下,皇权虽然掌握在沐湛的手中,那并不代表他可以只手遮天,独揽大权。

       北部,以三个部落的实力最为雄厚。

       狼族,鹰族以及骆族。

       这三个部落各有特色,比起其它两族,北部狼族,无论在军事或是农业上,都非常发达。

       而狼族之所以会成为三大部族之首,也是因为老狼王鬼谷毅膝下,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儿子——小狼王鬼谷真。

       二十五岁的鬼谷真,是北部一带的传奇性人物。

       不仅仅因为他容貌俊美,气质卓越,最让人心悦诚服的,是他独一无二的领导能力。

       这些年来,狼族在他的带领下日益壮大,很多人都在传,当今世上,唯一能取代沐湛地位的,除了鬼谷真,没有第二人。

       鬼谷真自幼与父亲南征北战,几乎走遍全天下,所见识过的奇闻怪事,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被血腥味所取代的房间里,布满各种毒虫蛇蚁的尸体时,保持了多年的冷静与淡定,还是因为眼前的这副画面而震憾了许久。

       一条七尺多长的白色大莽被切成了数十块,鲜血几乎流了一整地,蛇头被泡在一个瓷碗里,死状异常悲惨。

       十几只身上长满疙瘩的蝦蟆已在被分尸,数十只蝦蟆腿被扯了下来,上面还残留着丝丝血肉。

       最恶心的就是盘子里装着的那些奇奇怪怪,上面长满须子的大肥虫子,肥嫩的身子挤在一起不停的蠕动着,嘴里还吐出恶心的气泡。

       桌子上堆着好几只又肥大大的灰老鼠,有的已经被跺成肉酱,放在一口巨大的锅子里煮着。

       当然,这些鬼谷真都可以忍受。

       最让他忍受不了的,就是那玉钰儿披散着长发,打扮得就像一个女鬼。

       她嘴里叨着一块糕点吃得正香,手中还拎着只死老鼠,正用卖力的将用一把匕首进行分尸。

       尸体上溅出来的血渍染红了她的手指,她抬起手闻了闻,仿佛那刺鼻的血腥味就像一道美味大餐,令她陶醉于其中。

       他只觉胃里一阵翻涌,早上吃进去的东西,差一点就全部呕了出来。

       那边分尸正分得过瘾的玉钰儿闻声转身,看到一身白衣华袍的鬼谷真,就像个谪仙一样站在门口,皱着眉看着屋里的一切。

       自从她给鬼谷炎开出那副药方子后,整个宅子里从上到下的人全部都震惊了。

       蛇虫鼠蚁毒草野药几乎欢聚一堂。

       鬼谷真觉得这女人根本不是给他治病的,而是来索他性命的。

       小火炉上的一口大锅中,也不知炖了些什么,咕嘟咕嘟的直冒泡,屋子里除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中药汤子味。

       跟在鬼谷真身后的荣华和富贵两个人,见了这副画面后,当场便喊了一声:“我的娘啊1

       接着,便捂着胸口找地方大吐特吐去了。

       唯独鬼谷真定力比常人强了一些,虽然他也很想吐,但最后他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了。

       玉钰儿见他出现,不由得露出一脸调戏的笑容,“美……”

       “人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鬼谷真狠狠一瞪,“你敢胡说八道,我不介意把你丢进那口大锅中炖了喂狗。”

       玉钰儿也不气恼,嘴里叨着松软的糯米糕,边吃边笑,还痞里痞气的冲他挤眉弄眼,“都说你们北方人豪爽大度,气概云天,可你却小心眼,没气量。”

       鬼谷真懒得与这个丑八怪计较,冷冷了扫视房间一圈,才道:“我堂兄信你,我可不信你,如果你不想自己那颗吓人的脑袋和脖子分家,就给我聪明一点,不要耍花样,否则我可不饶你。”

       玉钰儿嘿嘿一乐,晃头晃脑的走到他面前,仰着小巧的下巴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怕我谋害你吧?”

       这是鬼谷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她对望。

       玉钰儿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药香味,披散着的一头黑发,出乎意料的柔顺光滑。

       最让他诧异的是,如果忽略掉她的阳明脸,她的五官居然生得非常精致。

       小巧的葱鼻上,沾着几点汗渍,薄嫩粉润的双唇还残留着糕点的碎屑。

       黑漆漆的大眼内闪着灵动的光茫,长长的,略有些卷的睫毛向上翻翘着,眨眼时,那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非常有趣。

       他心头蓦地一悸,仿佛有一根调皮的羽毛,在他的心尖子上轻轻撩拨。

       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非常糟糕,忙不跌后退几步,心底略有恼怒,他肯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女鬼居然也有可爱的一面。

       狠狠瞪了她一眼,甩开袖子,转身走人了。

       玉钰儿瞧着他瘦长高挑的背影,忍不住揉着下巴微微直笑,还真是一个别扭的翩翩俊公子呢。

       抬起细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抚弄着,不知道自己的这张阴阳脸,这辈子还有没有还原的一天。

       傍晚,当一碗飘着可疑动物器官的浓药汤端到鬼谷真面前的时候,鬼谷炎和荣华富贵等人都忍不住捏着鼻子倒退数步。

       因为这碗据说可以解鬼谷真身上胎毒的药汤,不但颜色非常恶心,就连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把人呛得不敢轻易呼吸。

       尤其是碗里还飘着各种各样红色紫色黄色的东西,汤熬得非常浓,几乎快要成糊状,粘粘的,怎么看怎么恶心。

       别说是整碗喝下去,就算看上一眼,也是对人毅志力的考验。

       鬼谷真别过视线,就要起身离去,玉钰儿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古语说得好,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玻”

       鬼谷真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你确定这是救命而不是害人的东西?”

       “我的命还在你的手里握着,害死你,对我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你生了这样一张脸,活着也是痛苦,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想自杀,却始终没有下刀的勇气?”

       “喂,我好心熬药给你喝,你干嘛总拿我的脸来做文章?”

       鬼谷真哼笑一声,“因为你的脸,比那碗药还要让我无法忍受。”

       虽然这并非是他心底的实话,但这该死的女人却将药熬成那副德行,显然是故意让他不好过。

       玉钰儿也不生气,坐在椅子上抖着小细腿嘿嘿直乐,“那你到底喝是不喝?”

       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令鬼谷真气得牙根子直痒痒。

       这女人长得可怕也就算了,就连性子也这么欠扁,虽然细胳膊细腿儿的一副纤细模样,但他还是很想亲手拧断她柔嫩的小脖子。

       鬼谷炎见状,忙不迭上前劝阻,“真弟,虽然这碗药看着……呃,有些难以下咽,但在此之前,我已经试过药了,绝对不会对你的性命有任何影响。”

       他是打心眼里希望堂弟的病赶紧被治好。

       一旦鬼谷真有什么意外,将来狼王的位置,就要由他来继承。

       他只想游山玩水治病救人,对统治一个诺大的部族,是丝毫没有任何兴趣的。

       更何况,他也不想有一天,三族之首的狼族,会毁在他的手里。

       见鬼谷真还是不肯接过那碗药,他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为了叔父和婶娘百年之后有子送终,你也该仔细珍惜自己的性命。”

       这招果然灵验。

       谁都知道,鬼谷真是一个大孝子。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去对生养他的父母却十分孝敬。

       每次咳血,他娘都要因为他哭得死去活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人世,他的爹娘肯定也会因为他抑郁而终的。

       鬼谷真硬着头皮将那碗看上去很恶心的药喝进肚子里,嘴里仿佛还在咀嚼着一个什么脆脆的东西。

       玉钰儿一脸坏笑的瞅着他,故意漫不经心道:“如果你咬到脆脆的东西,不要担心,那只是阴沟里那些灰老鼠的眼珠子而已。”

       话声刚落,就见鬼谷真脸色一白,刚刚喝进去的那些汤药,一股恼的,全部被他吐了出来。

       而玉钰儿则一脸喜感的拍着大腿,再也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

       ※※※※※※

       美味可口的菜香在房间里飘扬不断。

       玉钰儿满眼放光的直奔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扑过去,小身子还没抵到桌子前,就被一股庞大的力道,从后面拎着衣领子把她扯到到一边。

       “你的饭菜在那里。”

       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的鬼谷真,依旧是一身潇洒的白衣,表情冰冷淡漠,看不出是喜是怒。

       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小饭桌,桌上只摆了两颗馒头,一盘咸菜,看上去非常寒酸可怜。

       玉钰儿不解的眨眨大眼,向鬼谷真投去一记询问的眼神。

       鬼谷真冷冷一笑,“从今以后,你每日三顿的膳食,就是那些东西。”

       “为什么?”

       “因为本少爷开心。”

       “喂,你们北方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自打鬼谷真喝了她熬制的汤药之后,咳血的症状已经大为好转,虽然还没有彻底根治,但从他犯病时不再大量咳血的情况来看,鬼谷炎等人,似乎已经看到了恢复的希望。

       只不过鬼谷真却并不领她的人情。

       道理很简单,这个丑八怪居然为了整他,故意把药熬得那么恶心,坏心眼的看着他当众出丑。

       他这个人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小人,但与君子也绝对扯不上任何关系。

       有仇必报,绝对是鬼谷真从小到大最信奉的名言之一。

       既然她敢不怕死的来挑衅自己,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玉钰儿就像小猫一样被他拎在手里,直接丢到小饭桌前,“不想饿死的话,就把这些东西吃了。”

       不理会玉钰儿嘟嘴皱眉骂骂咧咧的脏言秽语,他心情大好的向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前走去。

       鬼谷炎进门时,就看到自家堂弟的嘴角噙着得惩的笑意,优雅的坐在饭桌前。

       而不远处一个低矮的小桌子前,玉钰儿可怜兮兮的睁着大眼,巴巴的看着大桌上不断飘着香气的各种美味。

       他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略有责怪道:“真弟,你们这又是搞的哪一出。”

       自从玉钰儿亲眼看到鬼谷真因为忍受不了那汤药的恶心,而吐了整整一夜之后,这几天他就变着法的想尽一切办法欺负她一个姑娘家。

       “炎哥哥,他欺负我。”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抬,不客气的指向鬼谷真,而玉钰儿虽然脸长得有些吓人,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柔美。

       软软糯糯的一道指控,带着无限娇憨。

       别说鬼谷炎被她喊得通体舒畅,就连鬼谷真也不悦的皱起眉头,心底本能的因为她对鬼谷炎如此亲近,而产生了些许妒意。

       他狠狠瞪过去一眼,玉钰儿皱皱小鼻子,不满道:“就是让你吃了几颗灰老鼠的眼珠子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欺负人吗?”

       见他又要发怒,她忙讨好的跑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好啦好啦,我保证下次再熬药给你喝的时候,绝对比皇宫里的御厨做得还要赏心悦目。”

       “你们两个别闹了,再闹下去,饭菜就要凉了。”

       鬼谷炎及时做着合适佬,将玉钰儿按坐在桌子前。

       鬼谷真心底有气,但被她小手那么一摇,摇得也是心神荡漾。

       玉钰儿虽然性子刁蛮,又很爱使些小计谋,但相处几日下来,这丫头并不是一个能让人真正讨厌得起来的人。

       见鬼谷真没再阻止,她非常开心的撩起衣袖,露出雪白娇嫩的两条藕臂,甩开腮邦子大口吃了起来。

       “玉姑娘,我一直很好奇,你自幼既然生长在官宦人家,为何会对医病治人如此精通?”

       “错错错,我只喜欢炼丹制毒,至于医病治人,我可是没有半分兴趣的。”

       两三口吞掉一块肘子肉,伸胳膊又要去夹不远处的溜排骨。

       可惜她胳膊短,个子矮,够了半晌没够着。

       始终未言语的鬼谷真看她那副心焦气急的样子,脸上忍不住化出一抹轻浅的柔情。

       抬起筷子夹了块排骨,丢进她的碗里。

       玉钰儿顿时露出可爱的笑容,“还是美人儿贴心……”

       鬼谷真脸色一变,厉起双眸。

       她忙不迭抱着碗,转过小身子,生怕他把好不容易夹到自己碗中的排骨再次夺走。

       鬼谷炎就觉得这两个人,像极了调皮的孩子,闹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很快消灭掉一整块溜排骨,玉钰儿终于对鬼谷炎道:“只有先学会了如何去害人,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被别人所害。”

       说完,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这是在世上安稳活下去的途迳之一。”

       这话说得含义极深。

       兄弟二人很聪明的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发现,玉钰儿的内心,并不如外在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开朗乐观。

       仿佛有什么沉痛的往事,在追随着她的生命。

       鬼谷炎不好意思过于追问,喝了口茶,又道:“外界都在传,你是当朝皇帝沐湛的宠妃,这是不是与你姐姐是他的结发妻子有关?”

       “宠妃?”

       她再次冷笑,与鬼谷炎对望,“你觉得我有哪里好,值得沐湛如此宠我?”

       未等对方回答,她哼笑一声,“我的存在,不过就是一个替身而已,至于那个宠字,我担待不起,也不屑担待。”

       室内突然变得一阵静默。

       鬼谷真认真打量着平日里不拘小节、调皮成性的玉钰儿。

       心底则对她口中的所谓“替身”产生了几许探究。

       到了傍晚,玉钰儿端着熬好的药汤送到鬼谷真的房间里,玩过一次整人游戏之后,她知道再玩下去,鬼谷真肯定不饶她。

       所以这次熬出来的药,已经和普通的药汁没什么两样。

       鬼谷真揭开药碗的盖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阴阳脸不说话。

       玉钰儿被他盯得直发毛,忍不住问他,“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的脸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心头一颤,像是被问到了什么禁忌之言。

       过了半晌,才反问道:“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因为沐湛1语气很肯定。

       玉钰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你很聪明。”

       说着,抬起手,轻轻将自己湛青的右颊掩住,只露出白晳漂亮的左半边。

       “这张脸,与我死去的姐姐有九分相似,沐湛在害死了我姐姐之后,非常懊恼,他希望通过这张面孔,来追忆对我姐姐的思念,所以,我成了众人口中沐湛最在乎的一个宠妃。”

       “你恨沐湛?”

       “他用一杯鸩酒,杀死了与我相依为命多年的至亲,你觉得我该不恨他么?”

       “就算你恨他,他现在也是你的夫君。”

       说这话时,鬼谷真的心头,突然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情绪。

       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她的身份,是当今帝王的妃子,这本是个无可厚非的事实,却让他打心底不想去承认这个身份。

       “夫君?”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这个替身的任务,可不包括帮人家暖床,况且,你觉得沐湛看到我这张可怕的脸,还会有什么兴致对我做些什么吗?”

       听到这话,那股不舒服的情绪一下子从鬼谷真的心底散开。

       他点了点头,“你将自己的脸,毁坏得很成功,正常人看到了,都会倒胃口。”

       明目张胆的讽刺,并没有令玉钰儿气恼,“你问我这些,究竟有何目的?”

       “没有目的,只是好奇。”

       说着,端起药碗,轻啜一口,点了点头,调侃道:“色泽很好,味道不错,看来你果然是个欠调教的刁蛮大小姐,给你施些压,你就不敢为所欲为了。”

       不理会玉钰儿气愤难平的模样,他满脸得意的向卧房走去,“天色不早了,慢走不送。”

       被丢在原地的玉钰儿被他气得直跺脚,这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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