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凤麒从来不否认自己的人性在某些时候其实是很恶劣的。

       比如遇到了段九银之后,潜藏在他体几的恶毒因子便全部爆发出来。

       说起来他和段九银之间的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个为朝庭效力,一个在海上独自称王,本来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命运却硬生生将他们扭到了一块。

       之前他的确想过捉弄一番就把她们给放了,但每次接触到她挑衅的眼神,不驯的姿态,明明都已经身为阶下囚了,却还是摆出一副骄傲自负的样子,就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脸上的那抹自傲抹去,看她还能嚣张到何时。

       所以,在段九银如他所愿的当了他的奴才之后,凤麒便没有一刻停止过捉弄和欺负她的念头。

       “桌子擦得不干净,重擦1

       “茶泡味道很差,重泡1

       “床铺得不好,重铺……”

       慵懒的斜倚在铺着虎皮的软塌内,手中捧著书,桌边放着茶,凤麒只睁着四分之三的黑眸,声调清冷,带着几分戏谑,不断的支配着那个手忙脚忙的女人。

       虽是一身粗布衣裳,忙得灰头土脸,可偏偏那眼神仍旧倔强,态度也十分高傲。

       那段九银在他百般折腾下,居然还能如此震定,这可真让凤麒有些意外了。

       见她忙前忙后,无论他怎么刻意捉弄,她都一声不吭的执行命令,心底的斗志竟然被狠狠激起。

       “本少爷有些乏了,过来给我按按腿。”

       为了欺负她,他可是连侍候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丫头宝儿都给撤了。

       那边段九银怔了片刻,本想反抗,可心底却明知道这人是想故意折腾她,与其顶撞,不如顺了他的意。

       垂着头走到他面前,虽然与这海盗头子打过几次交道,可直到现在,她也摸不透这人的心思。

       时而幼稚刁蛮、时而精明果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眼前虎皮塌上的男子,身着一袭月白锦袍,五官俊美张扬,衣袍下,露出两条穿着银白色软绸亵裤的长腿,姿态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放纵,难怪船上那些侍寝的女人无不迷他迷得神魂颠倒。

       段九银半弯下身要给他捶腿,可他却故意躲开,并用手中的书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脸上露出暧昧的坏笑,“本少爷习惯别人跪着捶。”

       虽然奴才跪着侍奉主子是人之常情,可段九银自幼性子刚强,从小又在军中长大,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却从未跪过一个海盗头子。

       她胸口憋闷着一口恶气,死死咬着银牙,像是做了很大一番心理挣扎,最终慢慢屈膝,跪倒在虎皮塌前。

       地上虽铺着厚重的地毯,可这股屈辱,却撕扯着她所有的尊严。

       那一瞬间,凤麒似乎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隐忍,虽然捉弄官家人是他一直以来的嗜好,可这一次,他却并未从中得到想象中的快乐,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心疼。

       她弯起双拳,轻轻的在他腿上敲击着,力道适中,拿捏得体,倒让他慢慢的舒服起来。

       微微闭着双眸,手中的书暂且丢至一边,享受着她的侍候,空气中弥漫着麝香的味道,诺大的寝室,此时也静得出奇。

       “你堂堂女儿之身,为何要选择参军?”

       不知过了多久,他拉开话题,似乎对她本人产生了兴趣。

       “报效国家,是渊国每一个子民的责任。”段九银答得不卑不亢,虽然此时已落入他的手中,但心心念念的,都是朝庭兴亡。

       没想到她的回答,竟然换来他的一声哼笑。

       “真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报效国家?就凭你一介女流?”

       “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我虽败在你手里与你为奴,但那并不代表我不会时刻心系国家安危,如今突厥猖狂,肆意向我渊国挑衅,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家无宁日,此番出海,就是想寻找当年英勇的珞王爷为渊国出战。”

       听到这里,凤麒缓缓睁开眼眸,俊容上一片清冷,“真是一群愚臣1

       段九银表情一窒,脸色变了几变,“虽然你占海为王,不涉朝庭之事,但你好歹也算得上是渊国子民,难道国家有难,你就能眼睁睁袖手旁观?”

       “朝庭兴亡,与我何干?”他哼笑一声,带着尖讽之意。

       见他答得如此无情,她不由得也跟着冷笑一声,“也难怪你会占海为王,做了强盗,你这种人,平常百姓家的亲情,倒真是与你不配。”

       此话一出,像是扎进了凤麒的胸口,他猛然起身,大手狠狠拍了一记桌子,倒是吓得段九银一屁股坐倒在地,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门外负责管理船上下人的李总管听到响声,急忙跑了进来,见此情景,倒是吓了一跳。

       “麒少……”

       “滚出去1凤麒黑目圆睁,声音中夹着前所未有的怒意。

       那李总管一脸的不明所以,见自己绝少发脾气的主子如今大发雷霆,再看那上任几天的段九银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一脸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吓得不知是进是退。

       “叫你滚出去,听到没有?”

       又一声怒吼,李总管不敢耽误,忙撩帘吓跑了。

       诺大室内,又剩下两人之间的对峙,段九银实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忍怒了这位麒少爷,这几日来,她见惯了他刁蛮性任、玩世不恭的面孔,像眼前这般暴怒的情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他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抹脆弱,让她的心不由得微微一疼。

       凤麒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失态,刚刚她那一句不配,真像是捅了他的胸口窝子,愤怒得直想要杀人。

       已经有太久没有人敢撩拨他的怒气了?

       在海上,他称王称霸,肆意妄为的打造着属于自己的世界,凡尘俗世,人情冷暖,早已在多年前成为过眼烟云。

       可这段九银却言辞犀利,句句精准,不经意间,也能挫到他的痛处。

       他冷下双眼,带着几分掩不住的怒意,“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些碎片一片一片的给我捡起来然后滚出去。”

       不知是在气着她的多嘴,还是在气着自己能轻易被她撩出怒意,口气情不自禁的转为阴狠,恨不能将这女人生吞活剥。

       而呆坐在地上的段九银在愣了半刻之后,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此时所处的环境。

       她不由得暗自冷笑,自己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为他那一闪即逝的脆弱而心疼,真是讽刺。

       慢慢起身,她将地上那只被他顺手砸坏的茶杯碎片一片一片的捡到手中。

       凤麒就这样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那尖锐的瓷片割破她的手指,殷红的血,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染红了她手,同时也染红了他的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将她捉到自己怀中,为她吻去那伤口上的红浊,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刚刚不经意升起的念头,究竟有多可笑。

       慢慢起身,孤傲的垂首看着她近乎卑微的姿态,即便是手指上血流如柱,她仍旧没有皱半下眉头。

       心隐隐痛了一下,可很快,他就将这抹不正常的情绪抛至天边。

       唇瓣浮现出一记冷笑,嘲弄道:“在家里当千金大小姐当习惯了吧,捡个碎片也能受伤,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近乎挑剔的指责,令段九银忍不住抬起双眼,不驯的直视着他的面孔,“如果你的怒气仅仅来自于我刚刚说错了某句话,那么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必须澄清的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将所有的碎片捡在手中,她随之起身,不顾手上仍旧敞着鲜血以及那颇深的伤口,目光依旧带着骄傲,就连站姿,都是那么笔直,有一股抹不去的军人之气。

       两人对望片刻,段九银拿着那些碎片转身离开,诺大空间内,独剩凤麒站在原地,回味着她的倔强和骄傲,以及她在被自己任意捉弄时,所流露出来的隐忍之势。

       这一刻,凤麒的胸口,竟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

       接连几日,凤麒都很忙。

       打着“麒”字大旗的豪华大船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行驶,这艘巨船打造精良,奢华美观,船上仆役成群,阵容庞大,让人见了,不免心升畏怯。

       凤麒这几天都留在书房里与属下讨论公事,虽说他表面的身份是个海盗,但暗地里却在各个码头经营着很多买卖。

       凡是在海面上混的道上人物,有几个不知道麒少的名号,而隶属凤麒名下的产业,如今已经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的地步了。

       好容易处理完手边一件棘手的事情,他的得力助理越风便命人准备好酒好菜,带着底下的几个贴心下属像往常一样把酒言欢,身边不乏美女陪伴。

       凤麒向来不喜欢亏待自己,自己常年出海,奢华大船上也养了十几个身材细长、貌若桃花的舞伶供兄弟们玩乐。

       可是今日,越风却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气息。

       因为他看到凤麒的脸色始终阴着,就算身边有两个舞伶陪着哄着,也从未露出半个真心笑容。

       直到酒席散去,众人离开,凤麒才懒洋洋的倚在塌上,俊美的双颊染上淡淡的酒晕,越发显然英俊魅人,只是眉宇间,却流露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麒少,今晚让我和怜儿陪您可好?”

       那两个貌美舞伶柔媚的将身子挨到对方怀中使劲蹭着,实在是这男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女人见了,哪个能不动心。

       这船上养了十来个舞伶,每个人都将凤麒当成梦中情人,巴不得自己可以被亲点为陪侍,享受哪怕片刻的垂爱,也是满足的。

       而凤麒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声音不大,音调却微冷,“退下。”

       “可是麒少……”

       如鹰般的眸子一冷,仅仅是一个冷淡的眼神,也足以说明他的脾气,两个舞伶见状,不敢再多做耽搁,急忙起身离开此地。

       久久未语的越风眉头一挑,做出一个询问的动作,“麒少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还是那些女人侍候得你不开心?”

       凤麒睨他一眼,端起桌上残留的酒液,仰头一饮而尽,“只是有些倦了而已。”

       说着,他的眼向四周打量一番,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怎么许久不见有人来侍候,李大富是怎么办事的?丫环侍女呢?”

       正嚷着,只见一个身材瘦小,梳着两只包包头的少女急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奴婢在这,请问麒少有什么吩咐?”

       凤麒心头蓦地一怔,直钩钩打量着眼前一脸畏惧害怕的小丫头,竟是他以前的侍女,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怎么是你?”

       这几日他始终在书房和下属商谈公事,都是很晚才回房休息,船上的仆从全由李大富代为管理,他的衣食住行自然也有人安排妥当。

       好像在刻意逃避着什么似的,自从那日自己发了一顿脾气之后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那段九银的身影。

       莫非她是被自己整怕了所以躲起来了?

       越风见状,不由得一笑,“麒少可是在找那位段姑娘?”

       他与凤麒相识多年,虽名为主仆,却早似兄弟,彼此间的了解又岂是一朝一夕。

       这些日子凤麒虽表面震定,却偶尔会露出魂不守舍之态,是为了那个人吧?

       可那人如今……越风故意不多做言语,他倒想看看自己这向来如鱼得水的主子,面对感情时,究竟是何态度。

       被人一口说中心事的感觉真是糟糕,凤麒不想承认这的确是该死的事实,而他更不想承认的是,那可恶的女人居然有本事搅乱他的心。

       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俊容上浮出淡淡冷意,

       越风见状,露出一脸讨好的笑,“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着了,麒少,酒多伤身,今天就喝到这儿吧。”

       起身,他扯着呆愣中的小侍女离开这豪华大厅,只剩凤麒一人,面对这空旷的空间。

       大概真是有些喝得多了,当凤麒从屋子里走到甲板处时,被外面的海风一吹,精神清醒了大半。

       黑黑的夜空,坠着耀眼的星子,散发着晶莹的光茫。

       耳边是海浪击打船只的声音,深秋的夜晚,温度很低,再加上船行海面,更是冷到骨头里。

       心头有些乱,理不清究竟是什么在做怪,闭上眼,总会出现一双倔强的双眼,以及那笔直的身姿。

       当她屈膝跪在自己面前时,倔强的脸上仍旧挂着不肯服输的表情,即便身为阶下囚,仍旧骄傲得好像她才是天下主宰。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懂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到那段九银。

       穿过甲板,正当他准备入船舱休息之际,耳边竟传来一阵刷刷刷的声音。

       本来并不是很在意,可眼角的余光轻轻一扫,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映入眼帘。

       大船的一角,就见那个身着粗布衣裳的段九银,挽着一头凌乱长发,身边全是清醒干净的马桶。

       她蹲在船头,双手泡在冰冷的水中拿着刷子,一阵阵海风吹来,冻红了她的脸,单薄的身子发出一阵瑟缩,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刷洗马桶的动作。

       那浸泡在水中的手在拿出来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红肿,令他的胸口不由得狠狠一痛。

       还记得那天他摔碎茶杯,命令她捡碎片时,碎片割破了手指,流下一滩殷红的血,如今那伤口不但没被及时处理,反而在水中泡得越发严重了。

       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这个时间,所有的下人不是都已经休息去了吗?

       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刷马桶?

       凤麒产生片刻的不解,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向对方移去,直到她那只肿得发炎、甚至已经变成溃烂的伤口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才猛然心惊。

       “该死!你是傻的吗,手都破了,怎么还泡在水里冻着?”

       一声怒吼,不但吓坏了他自己,同时也吓到了正在工作中的段九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月色下,一道修长挺拨的身影已经站在她面前,对方一把将蹲在地上的自己扯起,还拿着大刷子的手被他一把捉了过去。

       当凤麒亲眼看到那原本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口,经多日的摧残蹂躏,已经变得红肿流浓甚至发生溃烂的地步,这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心疼的感觉。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谁让你刷这些东西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下过这种命令,虽是几天没见,却也从没想过要如此折磨她。

       段九银讯速抽回自己受伤的右手,眼中带着警惕,“我已经很尽力了,你还想怎么样?”

       自从上次她不小心得罪了他之后,那负责调度下人工作的李大富便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但变本加厉的折磨她欺负她,而且还把全船的人所用的马桶统统交给她来洗刷。

       她从来没干过这种粗重工作,可只要一想到他那句被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心里便极不服气。

       凤麒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说,虽然讨厌她刁专的嘴巴,但她手上那刺眼的伤口却撕痛了他的心。

       一把揪住她的手腕,也不理会她的挣扎,一口气将她扯向自己的寝室,讯速找出药箱,手脚麻俐的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给她那发炎的伤口上着清凉的药膏。

       此刻,空气静谥。

       药膏涂在伤口处时,痛得她冷汗直流。

       凤麒死盯着那溃烂得可怕的伤处,明明只是一道小割伤,可几天没被处理,再加上长时间泡在水里冻着,外观真是惨不忍睹。

       当他将药涂在她手上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凤麒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男人,甚至在某些时候是恶劣而又可怕的。

       见她忍得辛苦,牙齿死死咬着唇瓣,就是不肯吭出半声,心头不由得一怒。

       “如果疼就叫出来,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

       段九银淡然一笑,不肯流露出半点脆弱,“受了伤就喊疼,那是千金大小姐才会做的事,我说过,我并非娇生惯养,也绝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凤麒的黑眸在耀眼的烛光中闪了几闪,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剑眉一拧,“你该不会是一直在同我斗气吧?”

       “凤麒,你别忘了我当过兵,就算身为女儿身,受伤也在所难免,希望你不要把我定位在娇弱的位置上,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或许对于他突来的好意,她有些无法接受,所以潜意识中,更想在他面前维持自己高傲的自尊。

       虽然此时那见鬼的伤口的确让她有一种想要疼昏过去的欲望,但若在他面前露出脆弱,那样的结果会更让她感到不屑。

       凤麒岂会看不出她眼中故意维持的高傲,这该死又倔强的女人,还真是难缠得让人头痛。

       哼!她不过是他船上的战俘,一个胆敢向他权威挑衅的阶下囚,凭什么可以夺得他的垂怜?

       可……该死的!见她忍得辛苦,又故作不在乎的模样,他竟然真的会为她而心疼。

       甚至想就这么把她扯在怀里好好疼惜安慰,替她抚平脸上强硬伪装出来的坚强。

       见鬼!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两人各怀心事,直到凤麒不知为何突然笑开,唇边,又挂回恶痞般的笑意,“真的不算什么吗?你看看你,一脸憔悴,瘦了整整一圈,这段日子在我的船上过得很辛苦吧?”

       说着,他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段姑娘,其实只要你向我低低头,服个软,或许我可以改变一下对你的态度,我凤麒,向来懂得怜香惜玉。”

       或许自己可以把她看做一个油普通女子,只要他稍微动用自己的魅力,还怕换不来她的满心臣服崇拜。

       只有这样,她在他眼中所有的与众不同,才会化为乌有,也只有这样,他也不必再对她有什么多余的心疼在乎。

       天下间,女人的存在,不过是男人的玩物而已。

       “噢?”她倨傲挑眉,顺着他手指的力道,微微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你指的屈服,莫非让我变成你身边那些陪侍的舞伶?”

       她的提议,倒是令凤麒稍微兴奋了一下,“唔……”他故做沉思,“女将军若真是沦为舞伶的话,的确是另一番风景。”

       段九银也回他一记从容不迫的讽笑,“可惜你今生今世怕是没有这个眼福了。”

       “何必故作震定,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明明就很期待我对你的恩宠。”

       “那我只能说你的判断力有待加强了。”她不想再与他浪费时间,多日来的粗重工作已经将她折磨得心神俱废,她实在不想再和这危险的男人继续共处一室。

       见她眼皮越来越重,凤麒知道她必是累了,可她的嘴巴如此刁专,一点也不肯服输,还真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像是故意要折磨她的意志,他笑得一脸无辜,柔声道:“既然我的判断力在你眼里有待加强,那今晚咱们就聊个通宵,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吧。”

       话落,他成功的在她脸上看到一闪即逝的错愕,没想到那及时被他捕捉到的表情,竟然那般可爱。

       “怎么?你不敢?”

       “有什么不敢,放马过来便是。”强撑着自己困倦的眼皮,再看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包扎妥当,上面还用纱布缠了几层。

       “好,那我们今晚的彻夜长谈就此开始喽。”他吹灭周围刺眼的蜡烛,只留下一根照亮,这种昏暗又温暖的感觉,令段九银的头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你今晚的样子真狼狈……”

       他将唇附到她的耳边,轻轻吹着气,那股温热的气息,像是故意要迷惑她的意志,“脸脏身上又臭,这副形象若是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我脏我臭怎么了?没杀人没放火我走得直行得正……”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催眠了,当他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时,只觉呼吸越来越沉重,眼皮更是沉得抬不起来,而且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带着一股淡淡的麝香。

       “你累了……”

       “没有……我可以……再骑着行云……跑上三天三夜……”

       咚!

       尾音尽失在唇内,段九银真的是累坏了,只觉周围一片安逸,眼皮终于控制不住的紧紧合上,身子一沉,撞进他的怀中,整个人,就这么累倒在他面前。

       凤麒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明明是个女孩家,可身上却硬梆梆的,但这种感觉……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悸动。

       他唇边荡着笑,似乎早料到这女人会对自己投怀送抱,知道自己捉弄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真的被自己催眠得失去了神志。

       依他往常的脾气,到手的猎物,自然不会轻易放开。

       可看着怀中睡得极沉的段九银,鼻间发出均匀的呼吸,稀薄却修长的睫毛在烛光中微微抖动,一张俏脸泛着淡淡的蜜色,并非白晳娇嫩,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段九银,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倔强的人儿,非要坚持自己的自尊,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在我凤麒面前,你……还有多少筹码可以拿来同我赌?

       静静打量了她片刻,凤麒一把抓过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掸灭床头的最后一缕烛光,室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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