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赵元承打发了曹金灵之后来到忘忧宫时,就见宫里负责侍候的几个宫娥正小心翼翼的捧着煮好的清粥小菜劝刚醒来不久的纪倾颜用早膳。

       只穿了一件薄软亵衣的纪倾颜脸色非常不好,昨晚被赵元承折腾得不轻,醒来的时候浑身酸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心底压着一口怨气,想到昨晚自己像个欲求不满的妓女一样在他身下求欢,口中发出卑贱的娇呤。

       甚至在他故意挑逗着她的情欲却不肯满足于她身体的快感时,她竟不顾尊严的哭着求他一次又一次的满足于自己。

       醒来后梦幻褪去,只留下满身疮痍,和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怨怼和愤怒。

       “主子,您先吃点东西,否则这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在纪倾颜身边侍候时间最长的侍女玉蝶,当初也是赵元承精挑细选之下派给她的使唤婢女。

       虽然她被废了皇后的名头,可忘忧宫里侍候的奴才和婢女却一个都不见少。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皇上废后,不过只是一个惩罚皇后娘娘不听话的小手段,终究是没狠下心将这么个天仙般的人儿往死里整。

       而宫里侍候的奴才,虽然不再直呼皇后娘娘,但一声主子却还是叫得起的。

       纪倾颜别过视线,病病歪歪躺在床上瞅都不瞅玉蝶一眼,赵元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侧躺在床上,松软的薄衫顺着肩膀搭了下来,露出一截瘦削而优美的脊背。

       那娇嫩似雪的肌肤白得不像话,比皇宫里被视若珍宝的白玉还要晶莹剔透几分。

       两旁侍候的宫人见皇上驾到,纷纷跪下请安,反倒是床上那人侧耳听到皇上来了,眼皮一搭,理都不理,直接用屁股对着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家伙。

       赵元承并不恼怒,面带几分邪笑的走向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小女人,“昨晚被折腾得那么辛苦,若不及时补充体力,身子骨是会吃不消的。”

       这么明显的挑衅,彻底激怒了床上的纪倾颜,她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甩手便将一颗枕头扔了出去。

       赵元承顺手接过,坐到床头,一把将她撒泼的小身子揽进怀里,略带宠溺的点了点她俏挺的小鼻子,“这天底下恐怕只有你这个小混蛋胆敢袭击于朕。”

       纪倾颜在他怀里使劲挣扎打滚,小脸气得通红,“既然我冒犯了皇上,皇上为什么不把我拉出午门斩首?”

       他笑意盈盈的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中,“朕这么疼你,怎么舍得送你去死。”

       说着,接过玉蝶手中的玉碗,轻轻盛出一勺稀粥,“乖一点,把饭吃了。”

       被迫躺在他怀里的纪倾颜别过俏脸,死死闭着嘴巴,样子就像一个和大人斗气的孩子。

       赵元承也不恼怒,慢条斯理的将勺子里的粥倒回碗里,脸上依旧挂着宠溺的笑容,“就算和朕斗气,也不该虐待自己的胃啊,不吃东西,你怎么有力气继续承受朕赐给你的宠爱?”

       这话就如同导火索,彻底把她激怒了,用尽全力起身,一把打掉他手中的粥碗,好好一个价值连城的玉碗,就这么香消玉殒,变成了残渣碎片,里面的粥也洒了满地,有几滴还溅到了赵元承的龙袍之上。

       宫里的奴才一个个吓得不行,伏跪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赵元承眯了眯眼,看着怀里故意惹怒他的小东西,怒意只在眼底残留一瞬间,很快便露出戏谑的浅笑,“你就不怕朕因为你的任性,而责罚你整个宫里的奴才一同陪着你饿肚子?”

       纪倾颜冷冷一笑,“皇上想做昏君就尽管做去,我才不在乎。”

       “你这个小傻瓜,朕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明君,至于昏君暴君的确听人在私下底这样称呼过朕,可你觉得这些所谓的污名,朕会在意么?”

       笑意盈盈的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转过脸的那一刻,俊容上已经染满残佞,“刘福,通知户部,立刻拟旨增加苍越国全体国民的税收……”

       话音刚落,纪倾颜便扯着嗓子高喊,“赵元承,你这个无道昏君1

       某无道昏君再次露出戏谑的笑容,“那么你到底吃不吃东西呢?”

       她恨恨瞪了他一眼,无力妥协他的胁迫,跪在地上的玉蝶很快便盛了碗新粥过来,赵元承接过手,一勺一勺,很享受的喂她一口一口的吃了。

       有几滴稀粥沾在她的唇角,他还细心的拿着帕子给她擦干净了,直到她将整碗粥喝光,他才挥退了房里跪着的奴才,又着人将刚刚被她打破的粥碗碎片打扫干净。

       “以后不准再不吃东西了,否则朕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就会降些不利于苍越国的旨意,让那些老百姓陪着你一起受罪。”

       被迫吃饱喝足的纪倾颜坐在床上用力蹬了一下,脚丫子“很不小心”的蹬到了他的腿上。

       虽然她那一下子踹得极狠,可被软呼呼的小脚踹中的赵元承,却心神荡漾的接过那只白嫩小脚丫,抬起,轻吻,动作一气呵成。

       昨晚被吃干抹净折腾了一整晚的纪倾颜恨恨的想抽回脚丫子,却被他固执的擒在手中死活不肯放开。

       她红着脸怒冲冲瞪着他,眼底仿若冒了火,偏偏她这副生动的样子,再一次刺激了赵元承的感观。

       这小东西的五官长得这么精致无瑕,浑身上下娇贵得就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无论是生气、撒娇、发脾气还是整人时,都那么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这个尖锐的、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小女人是他的,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心底就仿佛被填满了幸福和满足,那滋味实在是美妙得不可言喻。

       内心深处突然有和种强烈的渴望,占有她,撕裂她,霸占她的灵魂,让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属于他。

       蛮横的吻就这么袭了下去,不顾她的反抗尖叫撕打挣扎,他就像一只被禁欲多年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心满意足的猎物。

       “放开我放开我……”

       挣扎之际,她一耳光抽到了他的脸上。

       声音大得几乎响彻整个忘忧宫,完全沉浸在欲望之中的赵元承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得一怔。

       虽然她的小爪子并不足以伤害到他,可身为一个上位者,一个皇帝,一个可以号令天下的王,就这样被自己养的小宠物挥爪子打了,里子面子还是有些承受不祝

       本能的挥起手,一耳光就要抽下去,却在看到她凌乱发丝,娇红的俏颜和泪眼婆娑的面孔时,慢慢冷静了下来。

       轻抚着微微刺痛的脸颊,他不客气的揪起她的下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你的小爪子怎么还没被朕给磨平?是不是想承受更多的教训和惩罚才会学乖?”

       她哼哼一笑,“皇上终于忍不住要对我的身体进行伤害了吗?”

       他眯起双眼,“朕的确很想用世上最残酷的手段来逼你屈服,比如把她锁在床上每天任由朕在你的身上为所欲为,比如割断你的手筋脚筋,打断你的双腿……”

       随着他的威胁,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真惨白。

       他突然笑出声,只是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如果你不想让朕对你那么做的话,就尽快学会向朕屈服。”

       “屈服?屈服在你的身下,乖乖当你的性奴,做一个不能有思想,不能有感情,每天只要张开双腿任你予取求夺的妓女吗?”

       “为什么你不认为,朕是真心想宠你,真心想爱你,朕会给你一切,只要你乖乖服从于朕,做一个听话的女人,朕什么都愿意赏赐给你。”

       “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的爱上一个毁我家园,杀我父亲的刽子手?”

       “纪倾颜1

       他用力叫出她的名字,眼底是不容反抗的霸气,“先不说当初是苍越侵犯我金晟在先,就说两国交兵,死伤难免,如果当初被灭掉的不是苍越,那么现在的金晟所面临的一切,也和你苍越无异。”

       “你以为苍越的统治者会比朕更仁慈吗?你怨朕恨朕,也要讲些道理,想想当初的那场战征究竟是缘何而起?所有的悲剧幕后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不要总仗着你亡国你失亲你沦为阶下囚的悲惨之境就整天同朕撒泼耍赖。”

       慢慢俯下身,俊容凑到她的面前,“颜儿,朕愿意宠你,是发自内心,不要将这份恩宠当成是罪孽,你睁开眼睛看一看,这整个后宫的女人,哪个不嫉妒着你羡慕着你,为什么你不试着去享受,去珍惜呢?”

       她笑得十分讽刺,“你会恩宠你豢养的宠物到几时?”

       他眸底瞬间冷却下去,仿佛被这无情的指责一语戳中心头的大忌。

       宠物!是的,他的确将她当成一只难驯的宠物在驯养,这么美的女人,这么漂亮可人的小东西,她的存在耀眼夺目,使周围的一切都失去光华。

       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他不惜要用尽一切办法,将这么个难以驯服的小兽,彻底臣服在自己的鞭子之下。

       可她的性格太过骄傲,爪子太过锋利,脾气太过刁蛮,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反抗主人对她的掌控,甚至不断的探寻着他忍耐的底线。

       日子久了,主宠之间的关系好像一点一点被瓦解,有时候他也很怀疑,自己到底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身下,还是心甘情愿的,爱上他?

       他不屑这种猜测,更恨自己身为这天下最高的那个上位者,竟然像个初懂情事的少年一般,缠绵于这无聊的儿女情长中。

       临走前,他丢给她一句话,“既然你已经做了朕的女人,就试着慢慢接受这个即使你不情愿,也要极力饰演的角色吧,谁让你……是个亡国阶下囚呢。”

       最后那句话足以伤害她的自尊,可那又怎样,她总该认清自己的立场,明白后位和庶民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差距。

       ※※※※※※

       自那日赵元承离开忘忧宫之后,便赌气一般没再上赶着来碍她的眼。

       休养了几天之后,被他折腾得浑身酸软的纪倾颜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

       每天呆在忘忧宫好吃好喝的被人侍候着,就算失去了皇后之尊,也在皇上的刻意纵容下享受着皇后的待遇。

       从她进宫那天起便留在她身边侍候的玉蝶,在陪她逛园子的时候忍不住劝道:“主子这又是何必呢,万岁爷对您怎么样,这后宫里侍候的人可都是有目共睹,整日这么和万岁爷斗气,到头来吃苦受罪的还不是主子你。”

       玉蝶小步跟在纪倾颜身后,“这后宫妃子不计其数,真正能入万岁爷眼的,如今就只剩下您一个,早在您入宫之后,万岁爷已经很久没翻过其它宫的牌子,就算他冷落了您的那一个月里,也是清心寡欲,每日以国事为重……”

       纪倾颜仿佛在听,又仿佛什么都没听。

       她手中捏着刚刚从园子里揪下来的一朵牡丹,慢条斯理的弯下身,冲着池塘里不断游动的小鱼挥着手中的花枝。

       几颗花瓣脱落,掉进水里,一群鱼儿纷涌而至,围着花瓣转来转去。

       玉蝶也陪着她一起弯下身,继续在她耳边唠叨,“主子啊,奴婢说这话您可能不爱听,但奴婢也是真心为您好,您想想啊,万岁爷膝下如今一个子嗣也没有,如果您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这以后的皇后之位不还是您的吗?”

       “您也别怪我多嘴,自古以来两国交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您忌恨着万岁爷夺了您的家园,害了您的亲人,那也是形式所逼。”

       “女人这一辈子途的究竟是个啥?不就是一个好夫君,一双好儿女,虽然万岁爷后宫里还有一堆和您争宠的妃子,可您想想,她们又怎么比得过您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

       苦口婆心唠叨好一阵子的玉蝶等了好半天没等到对方的回应,不由得有些沮丧。

       她可是领了刘公公的命在这位主子耳边说劝呢,刘公公那边偷偷对她讲,皇上虽然这阵子没来忘忧宫,可心里却是不痛快着。

       说到底,造成皇上不痛快的,除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纪倾颜,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出来。

       刘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私下里找到玉蝶,让她没事就劝劝这油水不进的主儿,别总是那么倔强固执,免得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本以为自己啰嗦半晌不会再得到什么回应了,结果却听耳边传来纪倾颜那娇盈盈的嗓音,“你认为一个宠物到了最后,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伴随着那道美妙声音响起的同时,纪倾颜慢慢起身,脸上露出嘲弄的微笑。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皇上当初的确赐给我一个皇后的身份,可这诺大的后宫中,真正服我的又有几个?”

       玉蝶怔了怔,忍不住看向她的侧脸。

       “就算我真的给皇上生了孩子,以我敌国女俘虏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保得他一世安稳?”

       “宫庭中到处充满了血腥和杀戮,一旦他生下来,就会有无数双黑手,准备在暗地里,活活掐死那个影响了他们仕途的小生命。”

       “玉蝶,你讲的道理固然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么?”

       被反问的玉蝶无声的看着对方的侧脸,印象中的纪倾颜永远骄横跋扈,野蛮刁钻,脾气大得惊人,还时不时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整得死去活来。

       可今日的纪倾颜,仿佛被愁绪所占满,眼底全是淡淡的悲哀。

       她突然很同情这个美丽的姑娘,才小小年纪,就要承受灭国失亲之痛,还要孤身一人被囚禁在这诺大的皇宫中,任由那个口口声声说宠她说爱她的男人为所欲为。

       虽然皇上总觉得他自己很可怜,可这个姑娘又何尝不可怜?

       想试着说点什么去安慰她的玉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循声望去,竟是刘福正吩咐一个小太监做事,小太监唯唯诺诺的点头,最后接过刘福递给他的一块金腰牌恭恭敬敬的揣进怀里。

       那刘福似乎吩咐完了,一转身就看到纪倾颜和玉蝶,忙不迭小碎步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给纪倾颜行了个礼。

       “纪主子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园子里逛?”

       “我来这园子里逛还要通知刘公公么?”

       刚刚那一脸哀恸之情在瞬间消失尽殆,取而代之的,是玉碟所熟悉的刁蛮霸道以及高高在上的骄傲。

       刘福急忙赔笑,“纪主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这皇宫大院您想怎么逛就怎么逛,奴才可是半点管不到的。”

       纪倾颜睨了他一眼,又去打量他身后的那个小太监,小太监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仔细一瞧,倒有些眼熟,

       对方见她正瞧着自己,跌三倒四的扑过来跪倒在地,上次因为无心的一句呵斥而挨了整整三十大板,事后便四处打听这前皇后的来头。

       得知她明明被废了后,还整日留在忘忧宫享受皇后级的待遇,便知道自己上次的板子挨得一点都不冤枉。

       就算对方如今是一个庶人,可仔细打听打听,这后宫里有几个敢像她那么嚣张跋扈,连皇上也要忍让她几分。

       纪倾颜居高临下看着小太监跪在自己的面前请安,轻轻一笑,“这小太监好生眼熟,如果我没记错,他不就是上次那个骂我见了圣旨也胆敢不跪的小家伙吗?”

       这话问出口后,不但把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就连刘福也是万般无语。

       都说忘忧宫的这位主子气性大,爱记仇,果不其然,这仇都攒着一起报呢。

       刘福赔笑,“纪主子何必和个孩子一般见识呢,他那是狗眼看人低,奴才早就因为他的出言不驯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了。”

       纪倾颜笑咪咪道:“刘公公这话可就不好听了,虽然这孩子当初的确说了几句令人不高兴的话,但其实他说得也没错啊,像这种尽忠职守的孩子应该好好奖励才是,刘公公怎么如此不通人情,还教训人家?”

       刘福急忙点头恭维,“纪主子说的是,还是纪主子仁慈。”

       “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刘福回道:“宫里负责采买的那个小太监前阵子病了,所以刚刚便吩咐这个不争气的替那个小太监出宫买些东西回来。”

       “哦,净了身的太监想出宫,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埃”

       “是啊,不过只要有内务府派发的金腰牌,宫门的守卫是不会阻拦的。”

       纪倾颜想起刚刚好像看到刘福给那小太监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眉头一蹙,唇边隐约露出算计的笑意。

       上前几步,一把扶起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别跪了别跪了,如今我已经不是皇后身份,你跪我我可承受不起,快起来吧,免得地上凉伤了身子。”

       那小太监没想到这位前皇后竟这么好说话,忍不住抬头瞅了一眼,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

       美!真是美得不可思议。

       上次陪刘公公去忘忧宫里宣旨,只隐隐约约看了个影子,如今这么近的看这个人,才发现她美得这么精致,每一寸肌肤都像上天精心打造出来的一样。

       纪倾颜见小太监呆呆傻傻的,便体贴的帮他拍了拍衣衫,“以后记得见了我不用再行跪拜大礼了,我可真的是当不起你这一跪呢。”

       说完,笑呵呵转身,慢条斯理的向园子的另一处走去。

       ※※※※※※

       傍晚,一个小太监通过宫门守卫的检查之后,非常顺利的出了宫。

       转过身,看着那两道硕高无比的宫门在自己眼前合上的那一刹,一身小太监打扮的纪倾颜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自由了吗?

       终于从那个禁锢着她的男人身边逃开了吗?

       这种几乎被冲昏了头的喜悦让她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金腰牌,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死死抓着这颗从小太监那里偷出来的金腰牌,内心热血澎湃,激动难平。

       脚下生风,几乎逃难般离开了这个让她充满噩梦的地方。

       幸好逃出宫的时候从宫里带出了不少金叶子,还有平时赵元承那混蛋为了讨她欢心,送给她的几件价值连城的首饰。

       找了家成衣店,向老板买了一套合身的男装换上,又将金叶子换成了几张银票,便计划着如何想个办法离开京城。

       由于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连夜离开京城恐怕有些不可能,必须找间客栈休息一夜,待明天早上再找机会离开。

       以她对赵元承的了解,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发现她偷偷离开了皇宫,如果赵元承派兵出宫寻找,京城里的大小客栈一定会成为首要目标。

       看来去客栈投宿实在是危险之举,纪倾颜一边在心底思量,一边想着逃生的办法。

       正疾步走着,手臂就被人给拉住,她吓了一跳,抬眼就看到一个四、五十岁脸上涂得像鸡屁股一样的老女人,正挥着一条小手帕冲她嘿嘿直乐。

       “这位公子别走啊,既然来了咱们醉仙楼,如果不进去喝两杯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纪倾颜眉头一皱,再抬眼向上瞅了一下,一条横扁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醉仙楼三个漆金大字。

       再往里一瞧,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正忙着往醉仙楼里拉客人。

       原来是间妓院。

       感情这老鸨子误把她当男人,急着把楼里的姑娘硬塞到她怀里好方便赚光她的银子。

       也好,反正这个时候投宿客栈危险性很大,倒不如选家妓院当做歇脚地。

       赵元承派出来的追兵想破脑袋,恐怕也不会想到她一个女人居然会去妓院投宿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报复性的快意。

       老鸨子见她身穿绸缎,头戴玉钗,容貌俊美清秀,倒像极了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想必这位爷的腰里肯定也是带了不少银子的。

       又见她一双美眸直往醉仙楼里瞧,便知道这位爷肯定是对楼里的姑娘产生了淫糜的想法,忙叫几个年轻姑娘将纪倾颜往里面招呼。

       那几个被指派来的小姑娘见纪倾颜俊美无铸,身姿潇洒,眉目生辉,一个个都露出娇憨姿态,试图引起这位俏公子的注意。

       纪倾颜自幼在官场中长大,经常和她爹入苍越皇宫,又被许配给太子上官琛,世面自然见过不少。

       就算是这种风月场所,她也曾调皮的趁她爹不注意,带着心腹丫头女扮男装出府遛达过几次。

       金晟的都城虽然比苍北繁华几分,可城里该有的,苍越是一样也不比金晟少。

       此刻见这群姑娘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博自己青睐,便端出几分贵公子的架式端坐在桌前,露出迷人且得体的笑容。

       她面孔原本就生得举世无双,如今扮成男子,更增添了几许贵气和俊俏。

       醉仙楼里的姑娘们一年到头难得能见到这么漂亮贵气的小公子,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来表现自己。

       纪倾颜故意崩着嗓意,拿出骨扇一边扇风一边道:“早就听说醉仙楼的姑娘容貌绝佳,气质高尚,文采过人,如今终于有机会来这里见识,本公子倒是很好奇各位姐姐都有什么才艺文采,不如统统拿出来给本公子开开眼。”

       这醉仙楼里的姑娘为了吸引客人,曾下过一番苦功夫去学琴棋书画,来博得客人的眼光。

       如今听这小公子开了金口,便使出浑身解数来卖弄自己的才艺。

       纪倾颜叫了一桌酒宴,像模像样的欣赏这群姑娘又是弹琴又是唱曲,有几个姑娘居然还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字。

       看来红尘之中的姑娘为了养活自己,也的确是下过苦功来包装自己的。

       她一边在心底感叹这些姑娘明明有几分本事却要来这里任男人践踏,一边在心底算计着明天的逃生路线。

       如果赵元承真的发现她不见了,那么明日肯定会封锁城门,严加防守,搞不好她的画像也会被画师公布出来,如果是这样,那她女扮男装逃出京城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受到阻碍。

       不知道苍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自从她爹和原本该继承皇位的上官琛死后,如今被扶到皇帝之位的,是上官琛那只有七岁的十五皇弟。

       当初赵元承之所以会把这么一个小孩子扶上皇位,其目的显而易见,他就是想扶持幼主登基,再指派金晟的大臣入朝辅佐,这样一来,几年后的苍越就彻底沦为金晟的奴国。

       是那该死的男人毁了她的家园,害得她无家可归,就算现在从皇宫里逃了出来,可她又能回到哪里?

       回苍越吗?回去了又怎么样?她爹已经死了,她已经没有家了。

       想到这里,心中对赵元承的恨意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正暗自难过着,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只见两个貌美的姑娘,正跪在一个身着紫衣的男人面前一边哭一边求着饶。

       那紫衣男子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倒是长得不赖,只是眉宇间散发着几分邪气和轻福

       也不知那两个姑娘说了什么,紫衣男子脸色一变,一耳光便对着其中一个姑娘抽了过去。

       “唉,看来烟儿和云儿两个倒楣催的,今晚又逃不过那曹恶少的毒手了。”

       纪倾颜有些好奇的拉过身旁的姑娘,又小心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挥手打人的男子,“那个人是谁啊?他这么欺负楼里的姑娘,你们的妈妈就不派人管管吗?”

       “公子您有所不知,那曹公子名叫曹金昊,他爹是当朝的左丞,他妹妹是当朝的贵妃娘娘,身份来头大得很,妈妈就算再怎么疼楼里的姐妹,也不敢得罪曹相爷的儿子。”

       对方见她对这件事产生了几分兴趣,便附耳小声道:“不瞒公子说,楼里的姑娘都不喜欢做曹公子的生意,因为这个人在床上有变态的嗜好,经常将侍候他的姑娘打得遍体麟伤,有几个倒楣的,还活活被他打死在床上呢。”

       纪倾颜听了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姓曹的一家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可恨?

       那曹老头当初之所以会在赵元承的寿宴上点《山河永驻》那出戏,就是想让她当众出丑。

       那曹金灵在后宫之中唯我独尊,三番四次找她不痛快,更是惹人厌。

       没想到这曹金昊也不是什么好鸟,居然还有将妓女活活玩死的变态嗜好。

       想到这里,心中凭添几分恶气,便对身边那个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对方忙不迭点头,片刻工夫,便奉上纸笔,并帮她磨好了墨汁。

       纪倾颜沉呤半晌,提笔落字,唇边不由得浮出几分恶作剧的坏笑。

       结果当天晚上,就见那赫赫有名的曹金昊肆无忌惮的穿梭在醉仙楼的大堂里,所经过之处,无不令旁人留下忍俊不禁的笑声。

       因为他的后背不知何时被贴了一张纸,纸上写着:我爹曹相爷,权势大过天,我妹曹贵妃,万岁小心肝,我是曹金昊,人称曹恶少,胭脂楼中走,我就是条狗,汪汪汪!汪汪汪!谁不服我我就咬!汪!

       醉仙楼里的客人虽然都是来寻欢作乐的,但平日里经常会有人因为自己身边的姑娘被曹金昊抢走而心升怨恨。

       如今见这曹金昊被人暗中给整了,都闭口不说话,眼睁睁看着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大出洋相。

       醉仙楼中的姑娘也都对曹金昊恨之入骨,更是不可能提醒他后背上还被人贴了块东西。

       原本负责侍候纪倾颜的几个小丫头都捂着嘴在旁边偷笑,一时之间,几个人倒吃得十分开怀。

       入了夜,纪倾颜佯装喝醉了不想用姑娘服侍,让老鸨开了一间客房,借着醉意关了门,落了锁,又收拾好包袱细软。

       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此时疲惫异常,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总算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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