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名之人 五 1
       “嘭……嘭……”

       丛林深处飘来一对异常沉重的脚步声,就像一个成年人在扛着恐龙走路,间中穿插着金属之间摩擦的嗡嗡刺响。曾冥觉得无名的心脏都被这规律的脚步声搅乱了频率。刑天手中的巨钺像汽车刹车一样滞留在了半空,它安静地聆听着声音,滚圆的眼球狡黠地在眼眶里滴溜溜打着转,似乎在权衡利弊。终于,刑天不满地咕哝起野兽的俚语,仿佛认为继续留下是不自量力。它有些舍不得地看着脚下高大的猎物,将兽面纹管钺斜背到后脑勺,倒退几步后蹿出了曾冥和无名的视野,只剩下那由远及近令人心慌的脚步声,还有树梢略显嘈杂的乌鸦的争吵。

       来者不善!

       曾冥没有打过猎,可他依然能够顺利得出这个结论。这是一道小学二年级学生都会的简单逻辑推理:假设无名为A,刑天为B,刑天比无名强大,故B大于A。又:假设脚步声的主人为C,刑天被脚步声吓走,则C大于B,因此:C远远大于A。

       C的脚步声在正对无名几十米的树影后突然消失,好像那边觉察到了这边的血腥味,正在进行思考。几秒钟后,脚步声再度响起,可是让曾冥汗毛直立的是,声音就在无名的身后!

       “瓦尔哈拉的寒宫之主!你的漆黑使徒总能带给我好运1脚步声停下的同时,一个浑厚又尖刻的男声响起,瞬间将曾冥领向了广袤的冰原。瓦尔哈拉VALHALA是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的行宫,而所谓的漆黑使徒便是奥丁的乌鸦使者。一只冰雕一样的大手扣住了无名的肩膀,一张蒸发着冰晶的脸凑到了他的耳边,丝丝寒气刺穿耳膜深入生命的禁地,曾冥只觉得无名的脑袋中进行着独舞,而那名舞者就是北欧的邪神洛基。

       “你看起来像一只负伤的烈兔。”男人在无名耳边传播着寒冷,同时捧起无名流血的右臂,饶有兴趣地观看着手背上夺目的鲜红。“似乎不是烈兔。”男人笑得像北极的微风,“而是一条困倦的青龙,一条折断了前肢的残疾的龙。”

       无名奋力挣脱男人的钳制,翻身正对那团寒冷,右手的虎口处隐隐作痛,让他手中的长剑不停地颤抖。眼前屹立着一名和他同高的健壮男子,棕黑长发犹如冬天的败柳,五官棱角分明,是那鬼斧神工的坚硬冰山,他在冬天里依旧露出强壮的右臂,单薄的麻布长衣下是斯堪的纳维亚凹凸有致的广袤冰原。欧洲男子一身苍白,只有右肩上露出绛紫的握柄,隐藏的武器在身后缓缓升腾着凝重的紫光,为他阴冷的微笑树立起了一面奇幻的背景。

       “你是谁1无名警惕地喝问这座冷紫色的冰丘。

       “我么?”男子笑道,“我和你一样,是名亡者。”他慢慢倒负右臂握住粗大的握柄,“青龙的亡者啊,你还有最后的时间做好临终的祷告,因为站在你面前的正是得到了奥丁主神眷顾的屠龙者1

       奥丁的屠龙者在紫白色的光团中平静地笑,笑容的宁谧和上升的显而易见的强大杀气差若南北两极。曾冥的心里回荡着无名之前的话:这是一场亡者之间赌上性命的战争。眼前这个北欧冰原装束的男人自称为和无名一样的亡者,那么从所谓的逻辑上推测,今天这片树林间的方寸之地上必然会有一个人永久地沉睡于恶之花交错的温床。

       无名心中和曾冥交界的地方滑过些许的不甘,可是曾冥没有感到这名忘却了一切的男子有丝毫的动摇和恐惧。“我要成为第一个死去的亡者么?”无名有些自嘲地笑道。他握住长剑的手臂慢慢放下,左手搭住创口,用食指抚摸着不断涌出的流红。

       男子用沸腾的紫气回答着无名的无奈:“你很不幸,被一个差劲的‘核’束缚了原本实力。我不认识你,但还是为你惋惜。我就不同了,我体内的‘核’本身就是名强者,他能够帮助我演奏出剑身上赋予的最终乐章1

       在他提到‘核’的时候,曾冥有一瞬间觉得说的正是自己。可是容不得他细想,男子已从背囊中抽出了一柄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大剑,伴随剑身出鞘的是无数或细小或庞大的杂音,仿佛世间的音符全部汇集于此。双手大剑静止于半空,火焰开始规律地缠绕剑鄂旋转,大气中的音符犹如被吸入百慕大的漩涡中一样,连乌鸦的嘶叫都融入了紫火的涡流。霎时间万籁俱寂,大剑上缠绕的不再是火焰,而是四圈闪耀着神秘卜色的光圈,每个光圈都由诡异陌生的奇异文字组成,这些文字仿佛华夏的甲骨文,散发着远古灵知的魔力。

       “符文之剑渴望龙的鲜血,而你正是它最好的祭品1随着男子略微激动的语气,剑身上的符文也像一个个幽古的舞者,跳动着**的韵律。

       符文!听到这两个字,曾冥的心里突然冒出些许不合时宜的兴奋。在他读过的北欧神话中,符文(RUNE)是支撑整个文明的“世界树”。这些神秘古老的文字寄宿着斯堪的纳维亚人民对自然和生命的理解,记录着超越死亡预知未来的伟大信息。眼前男子手持的缠绕着符文的大剑因此透显出远远超出剑身长度的古朴和凝重。

皇天破(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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