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豹育子
       大雪封山几天了,农历虽然已过谷雨,这应该是年后的最后一场雪了,却比往年大得多,山上到处是厚厚的积雪,肃杀一片、寂静萧然。

       几块岩石下的山洞里,一个小家伙正瞪着着蓝色的大眼睛,企盼着,它笨拙地爬动着,嘴里发出“喵喵”的猫叫声,几天没喝到热呼呼的奶水了,它饿坏了,试图爬出洞去寻找母亲。

       洞外,一个棕灰色的大家伙晃晃荡荡地走来了,蹊得雪地“咯吱……咯吱”,那是一头棕熊,食物缺乏逼得它不得不冬眠,但不久前一个更霸道的敌人试图杀死它,它挣扎着逃离了,现在正自寻找新的洞穴,它嗅觉十分灵敏,似乎发现了洞中的小家伙,大熊快速地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刚好爬出洞的小东西……

       “嗷呜……”西西一下子惊醒过来,恐惧地观看着四周,没有山林,没有岩洞,没有大熊,原来是一场噩梦。

       它试图挪动身体,可四肢百骸如同离开自己一般,不受支配,根本动弹不不得,眼前模糊一片,似乎有人影闪动,嗅觉也失灵了,它眼皮一沉,又陷入昏迷之中。

       这正是那头被狗群围攻上树的远东豹子,被当地林业部门麻醉后,车上几个兽医正仔细检查着。

       村长见日近中午,便要按排林业局一行人等留下来吃晌饭,刘局长婉言谢绝,为了更好的救助这头远东豹,必须将它远途运往县城,一分也不能耽搁。

       豹子受伤颇多,一只耳朵被撕掉,无法医治,其它伤口却非致命,消炎既可。有些部位似乎受过枪伤,但伤口已经愈合,里面的弹头得进一步手术摘除。

       当撬开豹子的大嘴巴,查验年龄时,人们惊讶极了,那豹子口中三颗犬齿皆无,仅有一颗尚存却也磨损严重,后面裂齿也仅存四五颗,再看爪趾,一只前掌五趾之中,磨掉了二个,天啊,这分明是一头极为年老的远东豹,最少年纪得有13、4岁了,相当于人类的70多岁!

       林业局的人们肃然起敬,真不知这豹子是凭什么杀羊毙犬的,更为稀奇的事还在后面的,豹子的乳腺竟是鼓鼓的,起初兽医以为是患上了乳腺炎类的疾病,但一经柔按,乳头是却喷出来粘稠、乳白色的粘液。

       人们断定,这是一头老年育子的雌性远东豹,救助它意义非凡!

       小赵激动无比,记录的手不停的颤动,“刘局长,这份档案的名字应该由您来起啊!”刘局长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档案名头还是按老规矩来作,时间地点要标明,这头豹子年逾古稀,又是西伯利亚远东豹,就叫西西吧!”

       越野车在雪路上飞驰,车上豹子的四肢开始微微抽动,它要醒了。

       一路鸣笛,车子直接驶入局里的重点野生动物保护场地,人们将它轻轻的抬下来安放的一处笼舍之中,悄悄地退了出来,在外边静静地看着,刘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时间安排得正好啊!他拍拍司机的肩膀“我也记你一功!大家吃饭吧,今天我请客,小赵你晚走一会,再看看监控设备运行情况!”人们乐气腾腾的走出了保护场地。

       西西摇晃着身体,踉跄地行走起来,身上伤口已不那么疼痛,但脖子上禁锢的一个宽大的项圈很是难受,陌生的环境也让它十分不安。

       还好周围比较安静,这是一幢室内保护区,如同养殖场一般,不过在条件比养殖场强多了,分个相对独立的区域用铁网分隔,它来到铁网前,伸出爪子,小心地试探着,铁网坚固无比,跟本无法撕开。它又向上蹿起,但网架实在太高了,跟本无法逾越!

       它有些急了,自己怎么能困在此地,身上的责任重大啊!它狂躁起来,麻药药性虽没全退去,肢体还很不灵活,但它已在铁网内上蹿下跳,扑抓得铁网咔咔作响。

       扑腾了一阵,西西有些累了,胸口起伏不定,来到水槽旁,看来它是有些口渴,也可能是人们注谢药物的刺激作用,它警惕地嗅了嗅槽中的水,舔吃了一口,便掉头跃上了一根粗木,闭眼休息。

       这一切,监控设备已全整的录制下来。

       刘局长,张主任和小赵刚饭后马上来到单位,观察远东豹的情况。

       “它现在又饥又累,真是可怜啊!”小赵叹息道,

       “远东豹子性格孤僻谨慎,一但让受到惊吓,宁可饿死也不进食啊!先稳住它的情绪,不要给它投食!”赵主任眉头不伸。

       “等到明天,西西情况稳定下来,再想办法!”刘局说道,“我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大家也很累了,都休息休息吧!”

       夜里,西西更加急躁了,麻药劲全消了,它动作灵活无比,不停地上下蹿动跳跃,目的只有一个——挣脱樊篱。

       第二天,小赵早早起来,网中投放了一只活鸡,西西眼皮都没撩一下,爬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水泥地面上一个个殷红的血爪痕,清晰而又鲜艳,这些监控器是看不出来的。

       小赵慌了,他连忙给师傅张主任打了电话。

       不久刘局长也来了,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向上汇报,争取上级尽快派来个猫科动物——特别是远东豹的保护专家来,协助指导西西的保护工作。

       晚上十二点钟了,刘局长和张主任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小赵不错眼珠地盯着监控屏幕。

       远东豹西西仍然焦虑不安,几只活生生的小母鸡就在它的旁边,可它却视若无睹,没有丝毫猎杀的意思,傍晚时分,工作人员又投放了新鲜的牛羊肉,西西仍然不理不睬,甚至咆哮如雷,目露凶光,隔着铁网猛烈发动攻击。全然不管自身的伤痛。它所在的区域内,新血加旧迹,斑斑醒目、骇人,这样下去,不出几天,它不是饿死,也会累死或是伤发致死。

       “来了来了!”小赵高兴得蹦跳起来,监控器中一辆小轿车娱驶入局大门,刘局和张主任马上迎了了出去。

       车门一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走了出来,她面似芙蓉,身材高挑,神情略显疲惫,见各位面色发愣,便笑盈盈的自我介绍起来:“我是WCS——西伯利亚虎保护中心负责人娟子,兼任远东豹保护中心主任。你们叫我娟娟好了,受上级指派,前来协助你们救助远东豹西西!”

       刘局长一拍脑门,哈哈大笑,“哎呀,真是年轻有为啊,我早有耳闻,却没想到主任如此年轻漂亮啊,我来介绍一下……”,几个人疾步走向保护区远东豹笼舍。

       娟娟这个姑娘说起来并不陌生,其经历在第一部《虎王记》已有介绍。

       前一阶段,她在横道河子东北虎保护基地协助刘博士成功地繁育了独剑王巴图鲁——雄性西伯利亚虎的后代4只,并无一死亡,小虎们正健康地成长。

       同时世界第一个野生虎狮兽也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渐渐长大,刘博士年纪大了,早有退心,见娟娟能力强,又有责任心,便数次递交了辞呈,上级没有办法,只得提娟娟作了中心的主任,刘博士也不能闲着,除了给中心当顾问之外,著书立说,为中心建立详实的资料库。

       这不,娟娟刚接到上级指示,在距离东北虎繁育基地不远,中俄边境一个小村子发现了一头罕见的雌性远东豹,性情暴烈,身带伤病,又不进食,而且这头远东豹年纪颇大又可能正值哺乳期,如再麻醉,担心身体承受不了。情况颇为棘手,便派她来帮忙。

       她深知兵贵神速,便连夜驱车赶到。

       饮了一杯浓厚的热茶后,她提取了录像资料,查看了相关记录,美丽的大眼中忽而迷茫忽而喜悦,不过对林业局的工作还是很是满意的,查阅之后,娟娟神情凝重:“豹子性情刚烈,又老年育子,不进食极有可能是思子心切!”

       刘局长和张主任也频频点头,“关键是现在怎么办啊?我们不能眼睁地年它饿死吧?”小赵心急口快。

       刘局长瞪了小赵一眼,也说道:“是啊,不吃不喝的,身上还有伤啊,又不能麻醉,的确不好办啊!”

       娟娟想了想似乎胸有成竹,她看了看小赵,微微一笑,小赵面皮一红,竟不好意思了,她拿出手套,向着小赵说道:“带我去笼区,请刘局和张主任留下,人多不好!”,小赵看了看刘局长,刘局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西西铁网前,西西一见有人前来,警惕起来,背上的长毛根根立起,喉咙中发出发呼呼的恐吓声。

       娟娟不慌不忙,从工作服口中拿出了一根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奏起来,声音婉转美妙。

       小赵有点急了,笛声虽美,可却无法抢救豹子啊!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跺脚!

       不一会儿,小赵眼神明亮起来,他安静下来,不错眼珠地盯着笼内的西西。

       怪事发生了,那豹子暴戾眼神渐渐转化为丝丝柔情,紧张的情绪化解了,它懒散地舒展着四肢,竟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娟娟莞尔一笑,收起笛子让小赵打开笼舍,低头走了进去,小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只见那远东豹温柔地走了过来依偎在她身旁,像是见到老朋友一般。娟娟慈爱地抚摸着它头上的毛皮,一滴泪水从眼中滴下,落在豹子的受伤耳朵上。

       原来这头远东豹刚刚1岁时,曾被偷猎者八壮士(相关情节见《虎王记》)捕获,娟娟苦苦哀求爸爸,八壮士才没有将它杀死,她悉心照料着受伤的小豹子,给它喂食、吃药、吹笛子,渐渐地豹子便认识了她,伤好之后,娟娟悄悄将它放归山林。

       此外为了能与大型猫科动物近距离接触,免受伤害,娟娟多年来研制出不同种类的药水,喷洒之后,可在气味上令动物接纳自己。为防止他人知道后有不法的念头,她没有上报中心,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此事,这次药水也发挥了很大作用。

       这其中的奥秘,刘局长、小赵等人怎能知道?

       娟娟从腰上的小铁筒中拿出一块配有药物的羊肉放在西西的口边,它毫不犹豫张口竟然将肉吞了,而且不时地用舌头舔舐着娟娟喂食的手,仍然在索要着。

       她一边给豹子喂食一边给它的伤口重新作着消炎处理。

       小赵在外面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合不拢了,监控器旁的刘局长也惊叹连连,专家不愧为专家啊!他连忙让张主任准备宵夜,要用最好的饭菜款待娟娟!

       吃饭期间,留守的小赵又传来好的消息,远东豹竟然一口气又吃掉了两只母鸡。刘局长和张主任脸上乐开了花,言语之间尽显钦佩之意,娟娟却愁眉不展,她心里清楚,西西的进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使它觉得安全又放松,豹子是极聪明的动物,它知道自己会像以前一样放它出去的。

       可现在,西西的身体还很虚弱,有些伤还需要作跟踪治疗,自己虽然能和缓它一时之情绪,但时间一长,长久囚禁在笼舍之中,西西必会暴躁如初啊!

       当断不断,其后必乱!

       她娥眉紧蹙,想了一会,说道:“西西情况一稳,必须马上回到丛林之中”,刘局长叹了口气说道:“今晚的情况我已上报,上面讲最近俄罗斯有个专家组要来考查此事呢,如果把西西放了……”,

       “没事,上面的事我来疏通,你放心好了”娟娟斩钉截铁地,毫无余地。

       刘局长看了看张主任,两人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就放吧!

刘海东(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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